【Dumb Show】第一话
第一话
你见过初日吗?
人们都称它为新生的太阳。
但其实他从来没有变过,永远是那一个。
它从来没有见过黑暗。因为在它能看见的地方,无一不被照耀着。
那黑暗呢?
看不见,不代表它不存在。
不是吗?
那我们来设想一下,也许太阳在某一天早已遇见过黑暗。
也许太阳,比黑暗更暗。
陆定昊走进面前的高级会所,服务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他带到了一个包厢门口。陆定昊让服务生离开了以后在门口站了一会。
他不是太喜欢这样的地方。虽然装修很高档,来的人也都算高档的,但却实在是一个吵闹低俗的地方。
如果不是为了他,谁会到这里来。
陆定昊低头叹了口气,还是推开了门。
门内的音乐声比走道里更加嘈杂,陆定昊不禁皱了皱眉,有些不快。不需要费力寻找,陆定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堆女人中间的那个人——林彦俊。
仅仅凭着一张男女通吃,老少皆宜的脸,就可以畅通无阻的人,偏偏他又实在是聪明。命运就好像在他的脸上直接刻下了偏心这两个字。也难怪有人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
“哟,陆少爷来了?”林彦俊抬头看见是陆定昊,勾着嘴角邪邪地笑。
陆定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林彦俊也不在意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:“过来坐啊,站在门口做什么?”
陆定昊瞟一眼林彦俊,虽然有点勉强,但还是走过去坐了。
“好好招待陆少爷,开心了有奖励哦。”林彦俊见陆定昊入了座,便招呼着几个女人走了过来。
“不用了,走开。”陆定昊看着几个继续靠近自己的女人,眼神冰冷,“谁敢碰我一下,我就丢去隔壁家。”
再没人靠过来了。
和这家高档会所不一样的,隔壁是个穷人才会去的按摩店。说是按摩店,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。被丢去那里,只能叫人间地狱。
“陆少爷这么凶?”
陆定昊没有说话,只是冷着脸。
林彦俊挥手让其他人都出了包厢:“那我亲自来逗陆少爷开心?”
陆定昊心里颤抖一下,但表情没变,依旧一副冷淡厌世的样子:“边上去。”
“哎,你说你。女人也不要,男人也不要……”林彦俊笑着打趣陆定昊,“性冷淡吗?”
陆定昊嫌弃地白了一眼林彦俊。
包厢里的音乐不知道被谁按了暂停,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,陆定昊才发现包厢陷入了不合适的安静。
“行了,现在人都走了,我们来好好谈一下这次的事情。”林彦俊收起玩世不恭的笑,表情认真起来。
“说吧,你这次又想要多少?”陆定昊也不兜圈子,直接就问了出来。
是了,除了林彦俊,这次陆定昊来还有一个原因。原本自家公司拿下的技术合作项目,莫名其妙被半路截胡了。对方还是个不怎么有名的企业,所以只能拜托林彦俊家帮忙调查。
“我要的不多。”林彦俊伸出手比了一个“三”。
“这么多?”看着林彦俊狮子大开口地想要三个点,陆定昊轻笑一声,“这么大的项目,光一都够多了,三你还是别想了。”
林彦俊闻言往沙发上一靠:“一就想打发我?”
陆定昊喝了一口刚倒好的白开水:“知足吧,老爷子给的标准就是一。”
“嘿,谁家没个老爷子?”林彦俊一听这话突然声音就大了起来,“我家老爷子给的标准就是三。”
在价钱上两个人谁都不愿意让步,沉默了好一阵子,最终还是林彦俊先开了口,“行吧,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上,二可以吧。”
陆定昊很庆幸,林彦俊总是不舍得为难自己的。
既然林彦俊已经做出了让步,陆定昊也思考起来:给两个点虽说是有点多,但也不是不行。想到这里,陆定昊便应允下来。
“不过现在价格是谈好了,你们做事也得给个准信吧。”陆定昊想着既然价格上讨不到好处,得在其他方面挽回一点。
林彦俊听了低着头思考了一会:“最快一个星期。”
“一个星期?”陆定昊笑了笑,“要一个星期的话我还要找你们?”说完陆定昊收起笑容,淡淡地开口,“三天,不能再多了。”
“陆少爷,你还真是不心疼我也。”林彦俊从沙发靠背上弹坐了起来,“真当警署你们家开的?”
“别废话,就三天。”陆定昊又喝了一口水,没有回头看林彦俊,“不然二也别想拿到。”
林彦俊低头沉默了一下,抬头:“ok,成交。”
达成了共识两人沉默了一会林彦俊才开口:“你开车了吗?”
“车?”陆定昊有些不明所以,“开了啊。”
“载我回去。”林彦俊又靠回沙发里。
陆定昊看着林彦俊那懒散的样子有些好笑:“你的车呢?”
“我没开车来,总是要喝酒的。”林彦俊抬眼看向陆定昊,眼里有些狡黠的光芒,“反正不有你嘛。”
“嘁,我是你家司机吗?”陆定昊放下手上装白开水的杯子,拍了拍手。
“哎哟,别这么小气。”林彦俊说话带着些醉意,听起来竟有点像撒娇,“你也不喝酒的嘛。”
陆定昊很嫌弃地推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,出了包厢。
但其实被林彦俊需要的感觉,很开心。
比起白天,夜晚总是带着些神秘,和疯狂。
很多事情,总是在夜晚的发生率比较高。
感觉再怎么离奇的事件,只要背景是在夜晚,就会变得不那么难以令人接受。
大概是因为白昼总代表着光明和希望吧。
仿佛有光的地方,就一定是美好的一样。
简直——伪善到令人恶心的程度。
陆定昊在林彦俊家门口停好车,眼神很好地看见了蹲在他家门口的一个小影子:“那是什么?”
“什么?”林彦俊转头去看,看清楚了门口的那个小影子后哑然失笑,笑容里没有他一贯的漫不经心,竟然有些宠溺的意味。
“哦,没什么,就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。”
“行吧,快滚,我要回家睡觉了。”说实话,林彦俊嘴角的那抹笑容刺着了陆定昊的眼睛,心里烦躁起来。
“呀,陆少爷。年纪轻轻的,这么早睡?”林彦俊拍了拍陆定昊的肩膀,“美好的夜生活才开始啊。”
“行了,你好好地去过你的夜生活吧。”陆定昊不耐烦地抖掉林彦俊的手,“最近事情多得要死,你倒是不要生活太滋润超出了时间。”陆定昊的手指敲敲方向盘,“三天之后我要看到结果。”
“好啦好啦,我知道了。”林彦俊啧啧两声,打开车门下了车。
站在车门口,林彦俊透过车窗向陆定昊摆了摆手,目送陆定昊开车离开。
回过头,林彦俊走到门前那个小影子身边,看着那人在台阶上打瞌睡。
“喂,你怎么在门口打瞌睡不进去?”林彦俊拍拍打瞌睡那人的脑袋。
面前人这才迷迷糊糊地抬头,看了一眼林彦俊,眼底渐渐清明起来:“小橘呀,你终于回来了。我没带钥匙……”
“你真是个蠢蛋,你没带钥匙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?”林彦俊好笑地看着尤长靖。
“我怕你在忙啊。”尤长靖睁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。
“行了行了,先进去再说吧。”林彦俊迅速开了门,给门口台阶上坐着的迷糊蛋拎进了家门。
陆定昊自从看见林彦俊门口的人以后,便感觉心里烦闷,便一路飙车往家里开。
车停在家门口,陆定昊抬眼透过车窗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住宅,皱了皱眉。
他讨厌家里高调华丽的灯光。
讨厌家里仅仅只是亮着而已,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灯光。明明是比别家明亮许多的灯光,却是比哪里都要冷淡的家。
陆定昊在车里坐了好一会也没有下车,思考了很久最后掏出了手机:“喂,爸,是我。”
“哦,怎么了?”手机对面传来陆父的声音,“事情都结束了?”
“恩,谈好了,三天出结果。”
陆父应了一声,示意陆定昊继续说。
陆定昊顿了一下开口:“但是报酬是二……不好意思,没能谈到一。”
“没事,和我预想的一样。”电话那头传来的陆父的声音很肯定,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,“林家的老狐狸不可能只会要一的。”停了一下陆父又开口问到,“林家开口要三的吧。”
“……是的。”
“呵,我就知道。我看林家一个警界的,倒是把商界的规律都摸透了。”
陆定昊听着陆父的呢喃开口:“那这事接下来……”
“哦,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担心,你还是先回学校吧。”陆父还是说出了陆定昊最不想听到的话。
“这么大的案子,真的不用我帮忙吗?”
“不用了,我答应过你妈,无论如何要让你以完成学业为主。”陆父的声音充满了温柔,“你看你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,这个案子还是不要参与了。”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听到父亲提起母亲,陆定昊心里一阵烦躁,迅速挂掉了电话。
把头靠在座椅上,陆定昊轻轻闭上眼睛。
社会上的人都知道,陆氏夫妇很恩爱。
以至于,妻子在意外死亡后,陆氏总裁陆温铭难过了一个月才稍微调整好了一点心情。
甚至于头一个星期都悲伤到无法打理公务。
至今为止,夫人已经过世五年了,陆温铭也再没有找过任何女人。
照说,在这样充满爱意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陆定昊,应该是幸福的吧。
“呵,上天真是无聊。”陆定昊终是溢出一声嗤笑。
为什么呢?
因为全世界都不知道一件,只有陆家人才知道的秘密。
陆氏夫人,是不孕的。
这是陆氏夫妇在陆定昊十六岁时,亲口告诉他的。
他们告诉他,他是取了陆温铭的精子人工授精的试管婴儿。为了保密,他的亲生母亲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,而他们也不知道陆定昊的母亲是谁。
甚至于他的亲生母亲,并不知道自己当初生下的那个孩子,就是现在陆氏集团的继承人陆定昊。
陆定昊现在都还记得当初母亲和自己说的话。
“小芙啊。你要知道,这件事迟早都会暴露出来。”母亲的眼里满满都是柔情,说出来的话却残酷无比,“特别是,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,会伤害到你。或者是被你自己发现了,也是一种背叛不是吗?”
那时候的陆定昊只是听着,没有说话。
“所以啊,我们才商量好下决心跟你说。你已经16岁了,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用意的吧。千万不要因为这不足为提的事情,受到影响,知道吗?”
……
陆定昊突然觉得眼睛比较酸。
其实陆氏夫妇对他很好。
好的很过分。
好得就像,对别人家的孩子一样的好。
所以只有陆定昊在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时候,才有一点自己是父母的儿子的感觉。
可是太害怕伤害到陆定昊的陆氏夫妇,却是在无形中给了陆定昊更大的伤害。
他们总会让陆定昊觉得,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,只不过是寄住在这里的而已。他们总会让陆定昊觉得,自己其实可有可无,不被需要。
而陆氏夫妇借着口中因为害怕陆定昊受伤害的心,更是亲自将那一把锋利无比的刃,直直地戳进了陆定昊的胸口。
以爱之名,
剜其血肉。
后来有人问过陆定昊。
没想过找亲生母亲吗?
那时候陆定昊摇摇头,只说了一句话:“除了血缘,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,找了又有什么意义?”
第一话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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